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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聯合報╱文撥雲】

阿公和阿嬤是依媒妁之言結婚,直到結婚那一天,彼此才看到對方的臉。

而自我有記憶以來,阿公對阿嬤總是很冷淡,不多話。

阿公對阿嬤冷淡 我猜是抵抗命運

或許,這是阿公對這樁命運安排的婚姻,做消極反抗的表現,但我這個孫子可不得而知,

也不敢問,因為在家族裡,阿公代表的是威嚴,是嚴謹的人;

但另一方面,阿公也代表著純樸、厚道、講理,寧願自己吃虧,也不可占別人便宜的老實人。

阿嬤嫁給阿公,算算也有五十多年了,在這個家族裡,不管是料理三餐、養育孩子、飼養家禽、

下田耕種等,總是默默的付出,也造就許多腳踏實地、事業有成、生活穩定的孫子;

這也該歸功於阿公和阿嬤的言教和身教,他們無形中深深的影響了我們。

平日裡,我除了覺得阿公對阿嬤很冷淡,偶爾也會聽到他們的吵嘴,卻也感覺得出,

那是他們關心彼此的方式。阿公的生活中不能沒有阿嬤,因為在所有生活瑣事中,

包括阿公的飲食,只有阿嬤能料理得出阿公愛吃,又不影響阿公健康的食物。

阿嬤檢查得癌症 阿公淚水一滴滴

只是,阿公總帶著農業社會中的大男人主義權威,對阿嬤總是少了一點溫柔。

那一天,身體一向硬朗的阿嬤,突然喊胸口疼、四肢無力,

幾個兒子緊張的將阿嬤送到醫院掛急診。沒多久,急診室裡,幾乎擠滿所有的兒子和媳婦,

連阿公也到了。等眾兒媳安排好輪流照顧阿嬤的事後,大家才各自回到自己工作崗位。

過了幾天,大伯帶回阿嬤在醫院的檢查報告,那也是讓所有兒孫無法接受的噩耗,

因為醫師說阿嬤患了癌症,癌細胞已慢慢在擴散。當然,阿公也知道此事了,但令我納悶的是,

阿公竟然沒有什麼特別反應,只是話比平常更少了些。

這一天黃昏,媽媽已煮好了晚餐,卻沒看到阿公的人影,喚我去找阿公回來用餐。

當時我開始有點擔心,一走到三合院的庭子,就看到阿公一個人坐在石階上。

我走近,讓我驚訝的是,阿公的臉上流著淚,手拿阿嬤在醫院做的檢查報告。

夕陽的餘暉照在阿公布滿皺紋的雙頰上,阿公的眼淚,就這樣一滴一滴的往下掉,

我被眼前的情景給震懾住了,不由得一陣鼻酸。

驀然明白他的愛 我心一揪也落淚

我終於明白,原來阿公對阿嬤是這麼的不捨、這麼的心疼;

原來,在阿公威嚴的外表下,內心是那麼疼惜阿嬤。

看著阿公手裡的阿嬤檢查報告,以及阿公臉上的縱橫老淚,我的心一揪,眼淚已不聽使喚,

心裡喊著:「求求老天爺,可不可以不要帶走阿嬤,

因為她是阿公唯一的老伴、唯一的依靠啊。」

我腦海裡不斷浮現阿嬤的身影,就在田裡、在廚房、在廳堂……還有她那一雙粗糙的手,

像沒摺好的棉被,層層疊疊,代表著她對我們無限的愛與奉獻。

阿嬤是用她一生的青春歲月,一點一滴為這個家默默付出,

無怨無悔,是那麼真、那麼令我動容。

在黃昏的石階上,阿公蜷曲的身軀,顯得那麼孤寂、那麼無助,

讓我久久無法抑制,任憑淚水決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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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Mika cho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